草

 

如此汹涌的光的海啊

把风推动的如此凶猛

这就是草，从寂静中醒来

毫无意识就推动了世界

 

草，摇动；草，歌唱

把夏季变成一个浩大的盛典

来自最沉静的生命中心的草啊

什么样的锋刃也不能将其杀伤

草以如此细腻而敏锐的触角

绵延不绝行走在蓝天下面

不论在高处涌起

还是在低处汇聚

都是如此强横，都是

毫不容情从大地劫掠了荒凉

 

有着闪电般灵魂的草啊

酣畅淋漓走遍世界

失去了多少又得到了多少

挟带风与阳光

无比嘹亮，激情如此澎湃

 

 

如此迅疾的风啊

如此汹涌的光芒啊

是草在摇动，是草在歌唱

 

 

冰冻

 

在冬天迎风北上

红日从背后落下荒原

没有什么会在眼际停留

风是多么快速，滑过冰面

 

我站在这里，在风中

不明白自己何以在这个季节

来到这一无所有的湖边

难道只是为了知道

光滑的冰层怎样挡回阳光？

但它向水的一面，它的里层

并不光滑如镜，而是

犹如渗透生命的时间

悄无声息，长出一枚枚水晶的锋芒

向着湖泊的腹部，向着深处

向残存着回忆般的温馨的地方

从而刺伤鱼类关于夏天的梦幻

 

我在这里，在风中

我说：你们日益晶莹

而又日益凛冽着的水啊

一块镶满星光的冰冻上了指尖

 

永远流浪

 

那天，在绝壁上独坐

看见一头野牛，急速穿过

悬崖前俯冲而下的大片荒原

 

我才突然明白，自己

一直把内心当成一个个小的国家

有自己的季节和对天气的预感

在砾石与悬铃灌木的地带流浪

从黑色柏油路到简易机场

乡村客店的女招待茫然而耐心

加油站前，有人贩卖过去

刀、剑、马鞍、铜钱

在无人区，静寂让我多次醒来

眼晴里落满星星的光芒

想起流浪是多么好一张心的眠床

 

终于，在无路可走的地方

苦苦寻求的东西，让一头

毫无喻义疾速奔跑的野牛牵动

从内心出来迅速展开

我看见冰川舌尖濡出了最初的一滴

颤动，而且闪烁着的

世界与心灵的声音和源泉

 

就是这时，我才明白

一直寻找的美丽图景

就在自己内心深处，是一个

平常至极的小小的国家

一条大河在这里转弯

天空中激荡着巨大的回响

这个世界，如此阔大而且自由

家在边缘，梦在中央

就是这个地方，灵魂啊

准时出游，却不敢保证按时归来

 

星期一，开始上路

经过一些湖畔的别墅

和幽居其中的姑娘的亲吻，翻阅影集

 

这时，花瓣落满了南方

星斯三，拜猎人为师

学习欣赏动物的灵感

抚摸自己迎风而起的毛发

在一株云杉的荫影下面假寐

尝试一只狐狸简单的梦想

剩下的时间，经过一些阴天

更多却是明朗的地方

 

到达时，已经忘了是星斯几

但却登上了绝顶处

看见一头野牛，急速穿过

悬崖前俯冲而下的大片荒原

 

狼

 

它的双眼，比

黑夜还要深，还要寂静

 

它的爪子，比

悲痛还要锋利，还要明亮

 

它的步态，比

风还要起伏，还要强烈

 

它是狼

阳光普照时和我们毫不相关

它那时在自己的深山

它那时是在自己的荒野

只有夜色在群山中苍茫

只有目光在大河上浩渺

只有当我忽然寂寞

想起了岩石和野草，想起风

 

狼，才在眼前浮现

走出了群山深刻的皱褶

它的步态啊，比

风还要起伏，还要强烈

它的长吟啊，比

所有刀峰还静,还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