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后人谈父辈——崇 高 的 品 德(张家康)

在解放初期,没有马尔康县城,现在的县城所在地是一片滥河滩,河滩边上大概是现在的阿坝州邮电局处是当时的马尔康寺庙所在地,寺庙边上有卓克基土司索观赢的小官寨,寺庙和官寨周围又有当时走贩枪支、盐米的商贩用帐篷搭建的集市,其余都是乱草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街道。

我父亲张子宜,又名张传义,老家在四川省宣汉县,生于1893年12月。1936年7月,红军撤离金川北上时,红33军军长王维舟找张子宜彻夜长谈,要求他留下医治照料大量因病因伤不能跟随大部队北上的红军战士。从此,他与部队分别,留在了绥境(现在的金川县)。红军撤离后,国民党军队和当地反动统治阶级返回绥靖,疯狂镇压和屠杀留在根据地坚持斗争的革命人士和红军伤病员。在一片白色恐怖中,张子宜离开绥靖辗转到了内地。在重庆找到大儿子,得知家中情况,但身为缉拿对象,有家难回,飘流于万县、成都、新都等地,以行医、当雇员度日。1940年6月,谋到新都县府水利技士一职。稍后,张子宜同乡,也是早年习武时拜同一师门、兼有师兄之谊的廖炳文在靖化(金川)当县长,约他到靖化。1941年,张子宜再度来到靖化,在田赋管理处任名誉主任。此时与母亲再次成家,以医为业。在金川、丹巴一带行医。这些都是长大后听大人们和他自己有时候摆谈时才知道的。当时因为小只把这些当成故事,从未问过父亲是做什么的,他自己也从未讲过他是老红军,别人都叫他张医生,也很尊重他,所以我直到63年民族画报登了我父亲的事迹才知道他是老红军。

找他看病的人很多,曾给金川的舵巴子杜铁樵继母医治过疾病,大概在1948年,卓克基土司索观赢得病了,杜铁樵就介绍我父亲到马尔康给索观赢看病,治好他的病后,他就邀请我父亲到四土地区行医,所以我们全家搬到马尔康是在1948年。 当时由于没有房住,就借住在索观赢小官寨的马房里,父亲张子宜是一个很自信、坚强、不服输的人,对中医药学的追求也非常执著,慢慢在马房里建起了简单的中医诊所,从灌县请人背回了少量的药物,随着诊所的建立,病人越来越多,尤其是比较穷的病人不断增多,而父亲他又重看病轻收费,有钱就收一点,没钱就义务治病,这样一来,连家里的正常生活开支都难以维持,我们全家的生活开支全靠妈妈推豆腐卖的收入来支撑,由于药物奇缺,他就和药工一道上山采挖药材,自制药,来给病人治病。

父亲对待病人如同亲人一样。有一次,病人昏迷呕吐,父亲将其扶到床上,病人的呕吐物满床满身都是,又将自制药物喂给他服用,一点不嫌脏。见此情景,我很气愤,立即将病人扶下床,父亲阻止了我,责骂我道:“他都那么难受了,你还这样对待他,再说他也不了故意吐在床上的。床单脏了可以洗,人死了就不能再生。我们当郎中的应该把病人当作亲人一般。”病人止吐后,父亲又抓了很多药送给他,分文未取。还有一次,脚木足乡一位妇女应妇科病严重,又无钱医治。经人介绍来到我家说明了情况,父亲立即表示治病不要钱。经过两三个月的治疗,妇女的病终于治好了,回到家乡。因感激父亲,每年过年时,这位妇女都要来看望父亲,并送上土特产。

1981年春节前夕,其他医生回家过年,89岁的父亲一天内看了40多位病人,由于过度劳累,回到家后突发脑血栓。后一直一家休养,直至去世。